小院终于建起了凉亭,起名“沁心亭”,圆了我三十二年前的旧梦。
看到耸立于竹林边小巧玲珑、亭亭玉立的小亭,与小院形成浑然一体的美感,心中喜悦之余,又想到给小亭再添加点文化符号,有副亭联就更雅致,必添色不少。
由谁撰联呢?我想起了我的老领导,文学大家陈新民先生。
怕他忙于著文,为一己私利而打扰先生,真有点不好意思。先发条短信试试看,没想到先生满口答应,并让我拍照发过来,言为我“量身定做”。经过几次修改,最终敲定为:“幽竹叠翠迎清友,大碗浮白待散仙”。
并谦虚地说:“就这副,雅俗共赏”。
陈先生这副亭联,既写出了我现在的内心世界独白,又描绘出了我过去如刘伶醉的人生态度。意境深远,对仗工整,真乃一绝。上联看很雅,下联猛看俗,但仔细推敲,是雅中之雅,其意境更加深厚邃远。
“清友”,本为明代藏书家顾元庆为玉馨起的雅称,为山房十友之一。现在引为清雅高尚、纯洁清廉似水淡交的君子,还有清茶之美韵,无论如何想象,都很美好,君子之性情也。
“散仙”,把来访客人尊为散仙,多有意境啊!散仙,指生活自由自在的悠闲人士。正因为悠闲自在,所以才能尽情畅饮。一个“迎”字,一个“待”字,妙不可言。
亭联中又暗含一段情谊永恒的故事,我得细细讲述。我本一介酒徒,一生不学无术,只爱饮酒。假如以饮酒划拳的真本事竞选联合国主席,我想非我莫属。一生最爱刘伶的几句话:“天生我刘伶,酒是我的命。一次喝一斛,五斗消酒病”。向往的是“瓮边醉倒毕吏部,马上扶归李太白”式的醉态。这也许与读元好问《鹧鸪天》中“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三杯渐觉纷华近,一斗都浇磈碑磊平。醒复醉,醉还醒,灵均憔悴可怜生。《离骚》读杀浑无味,好个诗家阮步兵”有关,想其他事儿没本事干,白丁一个,当个“饮者留其名”也不错。
自陈先生调来漳县工作,我被他的学识文采征服。加上过量饮酒心脏停止跳动,电击救过一命后不敢再饮,才拿起了久违的书本读了起来。虽说脑子被酒烧坏了,失去了记忆,看了记不住。但还是坚持了下来,与书结了个伴儿,至今陪伴着我消磨时间,打发寂寞,结了个大大的善缘。后来,陈新民书记从老领导转化成我的先生。从此,我一直称他为先生。
曾去兰州拜访陈先生,他拿出酒要与我小酌几杯,我言现在滴酒不沾了。就泡了一壶香茶,聊了半夜。他即兴作了一首诗:
《闲情》
金盆洗手已经年,
回眸江湖意淡然。
清茶代酒叙往事,
犹说当年霹雳拳。
后来我在《定西日报》发表了一篇豆腐小文,陈先生看到后发短信鼓励我继续写下去,并作诗一首:
《酒与诗》
昔时争雄炫酒场,
今朝静心识墨香。
不信岁月去无痕,
饮者笔下诗千行。
我每发表一篇小文,他都发短信鼓励支持。我先后发表了二三十篇文章,这与陈先生的关怀是分不开的,他改变了我的人生态度、酒徒人生。
此次陈先生为我量身撰联,其中也回忆了曾经的饮酒豪气。我也曾为自己画了一幅像,名曰《千克先生传》,来印证曾经的“大碗浮白”。
为了达到联与字的完美结合,能流传后代,我又请了曾任中书协副主席翟万益的高足,中书协会员包海燕先生为联书丹。
包海燕先生从古帖中调出经典字体,经过几天的思考,对每一个字,在古帖经典的特点上,融入了自己独特的审美价值观,彰显出了个性的灵动。从入笔出笔,每一笔画都深思熟虑,最后一气呵成,字里行间,一种优美的音符韵律在流动,使字联浑然天成,达到了书法的最高境界。
亭联书成,著名军旅作家马德祖先生看后给予高度评价:“联书双绝,字词一流”。
最后陈先生又赠诗一首:
浮白江湖行,豪横浪声名。
归来隐山居,笑看沁心亭。
至此,小院凉亭,有了文化,添了雅趣,传承了故事,而我又得到了联字双绝,成了我此生最大的幸事,岂不美哉!
目前请工匠正在雕刻,不日将悬挂于亭柱,小亭雅趣生辉,我也悦享自在,喜迎清友散仙,品茗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