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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堡
时间:2018-10-24 14:53:08 来源: 阅读量:495

对于高峰堡的向往,伴随着成长、成熟到知天命,一直未能成行,但心中的那份之情向往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来愈浓。后来,我因为某种机缘,关注起了地方历史,研究起了地方的过去,于是,查遍了所有能查到的资料,寻找着关于高峰堡的只言片语,但每每令我失望。好不容易在《养静文集》中看到了寥寥数字:“……清同治以前在附近官亭筑堡名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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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峰 堡

王军

我是吃着那个叫岳家山的小山湾的水长大的。如今年过半百,回忆起乡下那个小村庄的一切仍旧是那么地亲切、那么地刻骨铭心,过去的一切犹如一帧帧老照片组合成的长长的画卷,清晰而深刻地印在脑海里,又恰似一坛老酒,酝酿得时间越长,醇香味越浓。

一出我家的大门,远远地能够望见矗立在山顶上的那座堡子。依稀中,那被风雨侵蚀的残垣断壁,坐落在高高的山顶上,雄伟而挺拔,庄严又肃穆。隐隐约约间,能看见垣墙上面的“门”和门外下山的路。堡子下在东边一屲,煞红煞红的,好像大集体时代“烧生灰”留下的残迹。

我,是望着那堡子长大的。出了大门,端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饭”,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边喝着饭,一边眺望着那神秘的古堡。在连绵起伏的的黄土丘陵上,遥远的古堡是横亘于山峦上的唯一能让人凝望、引人遐想的、有别于翠绿或是荒凉的大山之丘。当时我吸着吊到嘴角的鼻涕,心里在想:在那里面,应该是有故事的。

对于高峰堡的向往,伴随着成长、成熟到知天命,一直未能成行,但心中的那份之情向往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来愈浓。后来,我因为某种机缘,关注起了地方历史,研究起了地方的过去,于是,查遍了所有能查到的资料,寻找着关于高峰堡的只言片语,但每每令我失望。好不容易在《养静文集》中看到了寥寥数字:“……清同治以前在附近官亭筑堡名高峰。”后来,我又相继查找了明万历年间的《安定县新志》、清康熙年间的《安定县志》、郭杰山《重修定西县志》、民国十五年(1926年)《渭源县志》以及清康熙年间的《巩昌府志》,均没有找到关于高峰堡的记载。至此,我也就死心了。相对于安西古城、平西古城等大的城池来说,高峰堡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小到难以入流,小到可以被恣意地遗忘,以至于今天的我们面对这古老的神圣只能抓瞎。由于资料少,所以涉猎的人就少,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收获也就显得弥足珍贵。多年来。我一直祈盼着有朝一日能登上那令人神往的高峰堡,去品读隐藏于其中的故事。

2012年7月的一天,我约了几个朋友,第一次去高峰堡。我们在山下一个叫伏家沟的小村子里停了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盘旋而上。行走约半小时,半山腰一小山凹别具洞天。这里灌木蓊郁,秋色苍翠,香烟缭绕,瑞气回荡,与周边形成极大的反差。抬头仰望,将台山庙被灌木丛环拱着,静谧而神奇,雄浑而威严,似在俯视着凡尘芸芸众生。

我惊诧于这里树种的繁多,隐隐中感觉是身临铁木仙境,又仿佛处在六盘山谷:凸显千年树皮的千层木(又叫鸡骨头),满是红果实的橓子树、纤弱柔软的红、白缠条、只开花不结果的石枣子、结着即酸又涩的果实的李子树、浑身长满刺的白、麻、黄、黑各色酸刺木,以及长着扁平刺的麻板刺,密密麻麻,色彩纷呈。还有那串根白杨树,根之所至,树之所生。据说此地曾经有一棵粗壮的空心串根白杨树,树洞内能容三人打牌,洞内生存着一窝蜂,每年分一窝,但都飞到山那边的张氏人家了。当地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把那窝蜂“割”了,有好几十斤优质蜂蜜。蜂没了,树也枯萎了。

繁茂苍翠的毛梢林孕育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古时候,将台山庙竣工后,有一四川籍生意人背着一捆“鞭杆”准备西去某地贩卖。他一路西行,盘算着这捆“鞭杆”能卖多少银子。来到将台庙下,口渴难耐,睡意十足,选一台地,昏昏而眠。梦中一神人说:“你的鞭杆我买了,银子我放下了,你回家去吧。”商人惊醒后,眼前的情景令他更是吃惊,明明荒芜的山坡上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苍翠欲滴的树林,身边放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数目正和他心中盘算的相符。他暗暗称奇,跪地向着庙的方向拜了几拜,回家去了,从此,再不行商。

沿着羊肠小道向上行走,林中似有淡淡的岚雾氤氲,在朦胧岚雾的笼罩下,将台山的寺庙像一幅飘在层林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格外沉寂肃穆。当我们气喘吁吁地来到庙前,一块石碑立于小路旁,隐隐有字。遗憾的是经千年风雨侵蚀,字迹模糊不清,我们用了各种方法,仍未能识得几个。后经安定区文广局原局长杨立新找专家做成拓片,初步判定这是一块金代石碑,是安定区截至目前发现的唯一的一块金代石碑。碑高有70厘米,最宽处35厘米,底宽25厘米,厚16~19厘米。石碑顶为圆形,底部渐小,中间略鼓,背面为石刻纹,无字。正面为“大金大定二十九年己酉岁五月二十二日辛亥癸巳时,勅封高峰之王南蛮大王”,落款“廟主李”。据当场老人讲,庙内莲台下有一井,深十米,井水深一米。若天旱时,便行祭祀礼,从泉中取水,必定有降雨,据传屡试不爽。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立于庙前,仿佛坐于云端,似游于仙境。

从将台庙继续爬山,因走的是捷径,山路越发崎岖,有时在崖壁上攀爬,有时在草丛中前行。我恐高,只觉得两股颤颤,不敢俯视,大约半小时后,终于爬上高峰堡。

高峰堡位于安定区内官营镇南阳村、官亭村和渭源县大安乡中庄村交界处的山包上。东经104°23'19",北纬35°22′55",海拔2552.09米。比全区海拔最高处的高峰乡康家窑山嘴(2577.3米)低25米。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初属高峰公社管辖。高峰乡的名称即由高峰堡和全区最高峰两者而名。

我登上坍塌的堡墙上,激情涌动:高峰堡,我终于来啦。放眼四周,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高峰堡有三道堡墙,墙间距5~8米,第一、三两道墙残高约3米,第二道墙残高2米,内堡形制极似一等腰三角形,边长约60米。站在残存的堡墙上,北面堡子山的塌堡,红堡村的堡子,渭源大安乡张家庄山头上的堡子在同一条线上。按照堡子的坍塌程度,与安西古城比对,亦可以得出高峰堡等的修建时间并不迟于安西古城。安定境地唐后期一直为吐蕃所据。宋神宗熙宁元年(1068年),王韶上《平戎策》,提出“收复河湟,招抚羌族,孤立西夏”方略,为宋神宗所纳。他被任命为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率军击溃羌人、西夏的军队,设置古渭寨、熙州后与吐蕃、西夏和宋的势力在这里犬牙交错,相互攻伐,形成了最为混乱的局面,各方为了防守对方,修筑了大量的堡寨。因此,从坍塌的程度判断,此堡应当建于宋初,或由吐蕃、西夏所筑也未可知,但绝对不是清同治前修筑的。从堡门出来,很明显地看到有一条山路从山下盘旋而上,路为一壕沟,可供一辆马车通行。而堡子南边半山腰,自古就是一条车马古道,从东面的陇西方向西行临洮,依次经过张家庄、高峰堡、红光堡子湾堡寨的防区,旧时是一条重要的交通线。如今,“车辚辚马萧萧”的古道在经历了曾经的喧嚣后,已归于长久宁静。今天伴随着一群好事者的侵入,这里又是短暂的热闹,而热闹喧嚣之后,终又归于沉寂。此刻,正值正午时分,整个堡子,连同堡子里的人都处于热气包裹的寂静中,在尽情地体验古人赐予的这份安宁。

堡子正东落差50米的地方有一红沟(就是我小时候认为是烧生灰的残迹的地方),两边为断崖峭壁,水冲刷的痕迹十分明显。但纵观周边地区,没有积水的地方,因沟临近山顶,雨水不能集中,不可能冲出如此大的沟。同行的几位也是一脸惘然,幸好当地村民王生兵随行——据传,将台山庙原来在山的南面,是于某个黑夜一下子搬过来的。南面山下住着一尹姓人家,养着一头大犍牛,有一晚主人梦见一神人借牛搬家,第二早晨起来后暗暗称奇,牛浑身是汗,很疲惫的样子。再一看,昨天好好的庙突然不见了,山上也豁然出现了一条大沟,尹姓掌柜的以为是神事,便不再声张。后来听别人说那沟是神搬家时不小心打翻净水瓶,冲刷而成的。

小时候,大人们常说高峰堡的“发雨(雹雨)”不得了,一旦与马寒山的发雨相接,庄稼肯定遭殃。王生兵介绍说,据古人传说,高峰堡每次起发雨前,都有一个老婆婆提着一只篮子,从对面山上下来,沿着沟沿爬上高峰堡,变成一只白山羊,向空中叫几声,立马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冰雹顷刻而至。如果有谁恰巧与那老婆婆打个照面,便会“犯病”。

曾经令我神往的高峰堡,果然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这些故事千百年来流传于当地民众之中,久而久之,古老的传说成了一种寄托,成了一种意愿,逐渐演化成了民间口头文学的形式,寄寓着人们教化人心,惩恶扬善的善意。而真正蕴藏于其中的历史的真实倒成为其次,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晌午时分,尽兴了的朋友们带着满足感下山了,路过将台山庙时,庙内响起了悠扬的罄声,在寂静的白去蓝天之下,在深山幽谷之间回荡。这旋律舒缓、醇厚、博大、洪亮的罄钟,越发深远悠扬,似乎是早已深传于地下、远播于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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