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上一个忍冬树果实泛红的时节来到校园的。进入校门不足百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矗立于校训石两侧的忍冬树,树形呈撑开的大伞状依次排开,树干不高但修剪过的枝丫稀疏错落有致,树冠造型十分唯美属典型的灌木特征。因前一天天降大雪,树枝上的积雪尚未融化,树便成了一柄柄“雪伞”,厚厚的雪肆意躺在树枝上面,只见红色的忍冬果实如一颗颗宝石镶嵌在皑皑白雪中,树杈处斑斑点点的红努力从雪中钻出,像极了奶酪蛋糕上点缀的果块颗粒。一些细的枝条恰如一串串红红的项链,果实或排列成行或集聚成堆,透亮如睛绽放光泽,没有丝毫的萎瘪,十分饱满且富有质感。远远望去,整排忍冬树宛如一个个穿着白里透红盛装的迎宾屹立于校训石两侧,精神抖擞蔚为壮观。虽是寒冬料峭时节,红艳艳的忍冬果实却如点燃的盏盏小灯笼,将校园点染得格外温暖惬意。我的内心一下子被这神奇精致、别具特色的忍冬树所感染、所吸引、所折服。
和新同事聊起忍冬树,他颇为自豪地说,这可以算作是学校的校树,是老一辈建校人亲手移植栽种的,其他地方很少见,而且是能够成规模的成活和生长。忍冬树的外观一年四季是景,形象地表述为“春天绿枝枝,夏天白花花,秋天黄叶叶,冬天红果果”,这在北方是很少有的景观树。尤为可贵的是在忍冬树上溢现出来的不惧风雨不畏严寒的内韧精神,激励鼓舞着一批批学子勤学苦练奔向理想的彼岸;它纳风怀雪甘于平庸释放出的“基业长青”的活力,同样激励着一代代青年教师茁壮成长。我想,把忍冬树誉为校树可谓恰如其分。
暑假期间,我在校园偶遇了国内某知名企业副总裁刘女士,她是六十年代末从母校毕业的,此次趁年休假特意来学校走一走,最大的心愿是看看校园里的忍冬树。她深情地回忆说,当年家庭突遭变故和加之经济拮据等原因,她这个农村娃本打算辍学去务工。记得那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独自坐在校园的一个角落彷徨啜泣,忽然抬头看到微弱的路灯下在风中摇曳的忍冬树,红红的忍冬果实随着树枝左右摇摆,泪眼中形成一帘红幕在晃荡,像一位红衣女子在招手。父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她满目期待送她上学的往事如蒙太奇般在脑际闪过,那夜她狠下决心不再辍学坚持好好念书。从此以后,凡是累了困了烦了她都会选择去忍冬树旁静静待会,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考取了理想的大学......这次离开校园时,她抚摸着忍冬树特意合影留念,灿烂的笑意一直洋溢在她的脸上。
忍冬树就这样年复一年平凡而默默地生长着,正如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们来了走了,成为校园永恒的主旋律。八月过后,校园里芬芳吐蕊近两个月的忍冬树的花相继凋谢了,那些曾隐藏在蓊郁茂密绿叶中、馨香四溢的小白花顺利完成了自己的妊娠使命,枯萎的花瓣悄然滑落在树冠罩荫下光影斑驳的地上,蜷缩为一团团显得有些悲壮的样子,没有丝毫的留恋缱绻。树枝上留下一串串青稞粒般大小的绿果实,密密匝匝掩映在婆娑交叠的树叶间,翡翠绿的表面镶嵌着丝丝绒毛,偶遇微风拂过,青涩娇羞的模样煞是可爱。如果不细心去观察,是很难发现这些精灵微小的体内所迸发出的活力四射的生命力的,它们躲在树叶中沐浴在阳光雨露下尽情成长成熟。
待到秋天来临,随着树叶的逐渐泛黄,蓦然发现,那些曾经小而青的果实,已悄然成了宛如玛瑙般晶莹剔透的珠子,一簇簇红光潋滟温婉伶俐,一颗颗丰腴饱满嫩艳欲滴,直到树叶落光殆尽,红而亮的果实依然翘首枝头,傲迎雪霜,映日独红。这些忍冬树成了校园里最美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而就在秋季,一群新入校的孩子来到校园,他们每天嬉笑着从忍冬树旁穿梭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