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 平
每天清晨,当楼下的大爷大妈们踩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跳起广场舞时,那悠扬的,带有藏族风情、花儿风味的动感音乐,就会从窗门的缝隙穿进来,钻进耳朵,把我从酣睡中唤醒。
当我坐在二十多层高楼的阳台品茗尝茶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每当风和日丽时,一朵朵白云,从陇上历史文化名城——临洮东面岳麓山北边的山腰间徐徐升腾跃起,在东峪沟晨风的驱动下,给洮阳川南北的山腰间系上了一条洁白如纱的白腰带。山是青黛色,树是深绿色,一幢幢高楼大厦是白墙红瓦,在阳光下是那样的神奇、绚丽而灿烂。远处巍巍的马衔山像是一个头戴祥云帽、腰间系着云腰带的西北汉子,在阳光、白云、绿野的衬托下,在山川城镇忽明忽暗的音乐声中,和楼下的大爷大妈们一起,踏歌踩乐、翩翩起舞。我仿佛感觉,洮河浪花为她鼓掌,南屏松涛为她击拍,卧龙睡佛为她微笑,岳麓祥云为她喝彩。好一幅人间仙境晨光图。
为探究一朵朵白云为何从岳麓山北边升起的奥秘,我曾驱车前往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记载的“陇坻”“陇水”边观察;到老子西游驻足岳麓山太平观、飞升阁处考究;在岳麓山烈士陵园、甘南农民起义纪念碑前深思;也曾登临清代洮阳八景之一的“东岩伏冰”脚下探源寻根。明明从我居住的地方能看见一朵朵白云从这里腾起,身临其境,却只看见层层薄雾飘绕,竟找不见朵朵白云的踪影。难道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当我站上岳麓山,我的思绪便逡巡于历史的风云之中,我仿佛觉得那一朵朵升腾的白云,就是几千年前马家窑、辛店、寺洼文化的先民们燃烧的火堆;朦朦胧胧中,依稀看见两千多年前老子骑着青牛,西出散关,踩着朵朵祥云,在临洮东乡老子坪歇脚后,沿着古道而来;也仿佛感觉那一朵朵随风而飘的浮云,嬗变成一条蜿蜒东去的战国秦长城;也觉得那白云是从陇西李氏祖籍地古槐里的汉墓群里冒出的一缕缕白烟;也感觉美女貂蝉从这里经过,那一朵朵彩云是她薄如蝉翼的裙纱在舞动。
当我定神凝望时,又觉得那一片片、一朵朵、一缕缕白云,是张骞出使西域的驼马队踩起的风尘;也像隋炀帝西巡渡洮水溅起的浪花;更像三国姜维伐魏在岳麓山上扎营的一座座白色营帐;最像唐诗里“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寒光映北斗,月下闪剑影的场面。
又是一个丽日当空的早晨,当我从家中徒步沿着东大街走进岳麓山门,由已故著名书法家黎泉题写的“岳麓山”门匾,在晨光的映衬下格外醒目。范扬、张海分别题写的“岳麓山”碑石大字,气势磅礴,各领风骚;沿台阶上缓缓而上,那惠桥边的亭榭楼阁、门柱廊厅上的一幅幅楹联牌匾,让人流连忘返。启功、莫言、刘文西、文怀沙、龙瑞、贾平凹、范曾、范迪安、欧阳中石、沈鹏、张海、王镛等著名大家题写的楹联牌匾,琳琅满目,气势飞扬。临洮籍著名文学家吴辰旭撰写,著名书法家张琦书丹的《岳麓山赋》,为岳麓山增添了不少文化色彩和底蕴。尤其是河北诗人籍兵山撰写的楹联:“名难争显微,问此岳风光可输南岳?天本高西北,让陇中气势敢傲湘中。”则把临洮岳麓山和湖南岳麓山进行对比,可谓入木三分。
更让众人感叹的是哥舒翰纪念碑,碑上有唐明皇为表彰哥舒翰平定陇右留下的御笔。时至今日,石碑依旧散发着大唐的雍容与大度,让人震撼。一首“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的诗,让临洮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了一席之地,也让大家认识了临洮这个名字。
一个地方会因一座山、一条河、一首诗、一支曲、一幅画而闻名遐迩,而岳麓山上那300多幅中国当代历史文化名人的墨宝,就像山前腾起的一朵朵白云,在旭日的映衬下,风生云起,流光溢彩。她更像一粒粒蒲公英的种子,因风而生,因云而起,把文化、文明的种子播撒到五湖四海、天涯海角。
为此,我不由感叹:岳麓山,风生云起的地方!